最近身体不太好,所以写得很慢。本来不着急更新,可我无意中发现今天是七夕,所以临时决定在今天发文。毕竟这一章是思恩在离世之前,最后一次和小展相见。
第三十二章 山中疑案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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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封府鬼魂鸣冤 御花园仁宗学艺
从红发鹰嘴的妖人手中,接过色泽鲜红的宝珠,裴荣合目凝神,将其中殷红的血雾徐徐吸入口中。
刁尘站在妖人背后,表面神色如常,心中却疑虑重重。
记得数日之前,他与教主相认之时,教主曾经对他说起:这名妖人名唤“车魇”,是猛禽修炼成精。只因教主在雷劫之下,救了他的性命,他便拜在千秋教门下,做了本教的护法,还用随身的法宝“金铃”催动蚀骨幻境,供教主吸人气血,从而提升法力。
然而,刁尘始终觉得此人来历可疑,留在教主身边,恐怕另有图谋。
随着血红的宝珠渐渐恢复透明,裴荣周身红云盘绕,灵光闪耀。
车魇拱手道:“恭喜教主法力大增!”
刁尘深知裴荣的脾性,当下不敢怠慢,也跟着道:“恭喜教主!”
裴荣傲然一笑,将宝珠交给车魇道:“想不到此人的气血,竟能帮我提升百年功力!”
“属下也没想到。”车魇道:“数月以来,被我丢进蚀骨幻境的凡人没有一百,也有八十,他们体内的气血即便加在一起,也只能帮教主提升五年的法力,可是昨日那人……”
“莫非那人就是你一直派人在找的八字纯阳之人?”裴荣问道。
“不,落入蚀骨幻境的是个手持宝剑的红衣武官。”车魇道:“那八字纯阳之人,属下本已找到,怎料尚未做法吸取他的魂魄,那个武官就已闯入洞中,毁了法坛上的符咒。”
“此人竟能识破你的障眼法,找到茅屋下的地洞,”裴荣道:“难道……他会法术?”
“他只是武功高强,根本不会法术,”车魇道:“否则怎会被我的毒烟放倒,又怎会落入蚀骨幻境?”不甘地握了握拳头,道:“可惜幻境中的泥沼刚吞噬了他一成气血,就凭空飞来一道白光,把他救了出去,那八字纯阳之人也一同没了踪影。”
裴荣紧皱眉头,负起手道:“不知那道白光究竟是何方神圣?”
刁尘喃喃自语道:“手持宝剑的红衣武官,武功又如此之高……”恍然道:“难道……是开封府的展昭?”
“那倒未必。”车魇道:“听说,宫中的御前护卫都是红衣官服,而且多数惯用宝剑。不过,无论此人是不是展昭,都要多加留意。他体内的气血能有如此神效,足见他并非普通凡人。或许……他和包拯一样,也是神仙转世;或许,他的元神也能让教主成仙!”
“哦?”裴荣喜道:“倘若果真如此,我的升仙之路,从此又多了一条。”当即吩咐他道:“今夜你就去宫中查查,此人究竟是谁?”
离开思恩的洛神苑,八贤王扶狄王妃回到寝殿,悉心宽慰了许久,才劝她喝下半碗清粥。
“启禀王爷,”吴公公进殿禀道:“展护卫来了。”
“快!”狄王妃望向门外道:“让他进来!”
看到展昭进殿,先是满目忧急,关心了他的伤势,又流着泪,诉说思恩的病情。
八贤王唯恐她再哭下去,更加有伤身体,便拦下她后面的话,让展昭去见思恩。
穿过洛神苑的廊桥水榭,小顺子跟随展昭走到寝殿门外,未及开口让守门的太监通报,已见公孙策撩开门帘,从殿内走了出来。
“公孙先生?”展昭心中奇怪,皇上不是下了旨意,不准先生离开府衙吗?
公孙策道:“八王爷向皇上请旨,让我暂时出府,来为公主诊治。”
透过青纱门帘,展昭望向殿内,道:“她怎么样了?”
说话间,小狮王已钻出门帘,蹿到展昭身边。
公孙策叹道:“仍是昏迷不醒。”
“她究竟是何病症?”展昭问道。
公孙策张了张口,看到周围来往的宫婢,指向旁边的一间闲置的偏殿,道:“还是进去说吧。”
展昭见他这般慎重,眉心不由一紧,于是带着小顺子,随他进了偏殿。
小狮王并未跟去,而是一脸担忧,卧在碧草丛中,时而看向偏殿,时而看向思恩的寝殿。
待小顺子关好殿门,公孙策对展昭道:“从脉象上看,公主的病的确是因寒邪入体,可是酷暑之季,何来寒邪之气?”
“公孙先生是说……思恩中了妖法?”展昭问道。
公孙策略一垂眸,对他摇摇头道:“据新竹所说,昨日公主离府期间,一直把相国寺的护身灵符带在身上。途中若有妖邪作祟,灵符定会显灵,然而那道灵符始终毫无动静。”
“难道……是仙界中人在施法谋害思恩?”展昭心念一转,回身问小顺子道:“你可曾查清,杀害宁氏夫人的妖兽究竟是何来历?”
小顺子看看展昭,犹豫着回禀他道:“奴婢……尚未查清,只是听说……天界禹馀宫中有只神兽,名唤‘苍麟’,生得青鳞银血,龙头凤目……”
“禹馀宫……”展昭道:“灵宝天尊的禹馀宫?”
小顺子心头一紧,忙道:“殿下放心,无论那只妖兽究竟是何人所有,那人都不会加害普阳公主,毕竟普阳公主有太上老君庇佑。”
公孙策听到此处,不禁忆起展昭身中妖毒之际,白玉堂在急怒之下,对思恩所说的话,心想:“白大侠所说的普阳公主的祖父,莫非……就是太上老君?”
展昭心中暗想:“为了让我与思恩成婚,老君可谓煞费苦心,如今思恩命在旦夕,他却为何置之不理?”想到今日一早,外婆当众反对他立思恩为妃,心道:“莫非老君担心我会放弃思恩?”敛眸深思片刻,吩咐小顺子道:“即刻去兜率宫面见老君,就说……我请他尽速下凡,搭救思恩!”
“是,少主!”
展昭见他离开,回眸问公孙策道:“在老君到来之前,先生可有办法护住思恩的性命?”
公孙策抚须道:“你从天界带来的帝屋仙树的落叶,或许能为公主克制体内的寒邪。”
展昭眸光一亮,道:“我这就拿去给她!”
“不必了。”公孙策道:“我来王府之时,正好带了几片,方才已交给新竹,让她拿去煎汤了。”
接过煎好的参汤,韩王妃抿了一口,便放在桌上,忧心地问赵阔道:“杀害承责的凶手真是展昭?”
“当然是他!”赵阔道:“承责的话,难道你也不信?”
“妾身并非此意。”韩王妃道:“我只是觉得,此事有些蹊跷。”
“有何蹊跷?”赵阔沉下脸道。
“倘若展昭真是凶手,承责那日托梦之时,为何不直接道出真相,却让咱们亲眼见证公孙策杀他的经过?”
“说得好!”舒朗宏阔的声音霍然在半空响起,旋即,房门之内涌起灼灼仙雾,一名轻摇折扇的红袍天官,悠然走出仙雾道:“王妃心思缜密,不愧是刑部郎官之女!”
赵阔见他的相貌与府中供奉的钟馗几乎分毫不差,愕然道:“钟馗帝君……”
钟馗点头笑道:“正是本君!”
赵阔夫妇对视一眼,忙行礼道:“参见帝君!”
“免礼。”钟馗走上前道:“本君今日前来,是想让你们见一个人。”高高举起折扇,在空中用力一扇,便从扇面之中,放出一缕阴魂。
阴魂落地之际,已现出生前的形貌。
“承责!”赵阔夫妇大喜,呆愣半晌之后,与之相拥而泣。
待到三人哭罢,钟馗吩咐赵承责道:“把你真正的死因禀告父母。”
“是!”赵承责擦干眼泪,对赵阔夫妇道:“孩儿是在开封府衙,被人毒杀而死,杀我的人是……”本想依照钟馗的吩咐,说出真正的凶手,可是想起展昭,仍是怨愤难平。
“真凶究竟是谁?”钟馗目光凛凛,告诫他道:“在你父母面前,不得有半句虚言!”
赵承责惊得一抖,忙道:“杀我的人不是公孙策,也不是展昭,而是妖道柳玄通!”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赵阔身形一晃,险些一头栽倒。
“王爷……”韩王妃慌忙扶他站稳,一边听赵承责讲述柳玄通借赵阔之手毒杀他的经过,一边紧张地望着赵阔,唯恐他太过自责。
然而赵阔此刻,如何能不自责?一想到是自己把有毒的人参粥带进牢中,断送了儿子的性命,心中便痛悔不已,恨不得以头碰壁,了结了自己。
钟馗道:“令郎之死,王爷固然有所过失,但柳玄通才是罪魁祸首。只有协助开封府,将他捉拿归案,才能替令郎报仇!”
迈过楠木门槛,踏入思恩的寝殿,展昭隐隐感觉殿内弥漫着一股森冷之气。
绕过屏风,走到思恩床边,见她姿容憔悴,气息奄奄,苍白如雪的脸上透着一层不自然的红晕。
“思恩……”展昭轻唤了一声,见她毫无反应,正欲尝试运功将她救醒,却见她指尖微动,缓缓抬起了左臂。
展昭以为思恩听到了他的声音,于是伸出手来,与她掌心相扣,不料思恩手腕一转,挣脱了他的手掌,微微颤抖着五指,竭力伸向前方。
沿着手指的方向,展昭转身看去,惊见身影虚幻的黑白二鬼站在屏风近旁,尚未透过白雾,看清他们的面目,一条粗重的锁链便以迅疾之势,投向思恩的手腕。
展昭探出左掌,牢牢抓住锁链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为何要抓思恩?”
白衣鬼魂用尽全力,也无法从他手中抽回铁链,狠狠咬了咬牙,冷眼打量着他道:“你是什么人?竟敢阻挠阴司办差?”说话间,白雾尽散,二鬼已真真切切现身在他面前。
“阴司……”展昭见此二鬼一个白面长舌,一个黝黑凶悍,一个手握勾魂令,一个提着哭丧棒,不禁诧异道:“你们……是黑白无常?”
“正是!”黑无常昂起头,将哭丧棒指向思恩道:“我们奉阴司之命,将她带回地府!”
展昭愕然道:“难道……她阳寿已尽……”紧握锁链的五指不觉渐渐松开。
白无常见此时机,连忙收回锁链,道:“那当然!”举起手中的勾魂令道:“令牌上写得清清楚楚,我们还能骗你不成?”
说着,锁链一抖,再次抛向思恩。
展昭护在床前,未及出手格挡,小狮王已现出真身,从殿外穿墙而入,挟着灿金的神光,攻向黑白无常。
白无常惊见一头巨大的雄狮迎面飞扑而至,吓得丢下锁链,转身便跑,尚未跑出两步,就已被它眼中的金光击倒。
黑无常虽也惊慌,却不忘施法抵御,然而他的法术,在小狮王面前,毫无招架之力。小狮王轻轻一掌,就将他拍倒在地,旋即张开大口,去咬他的左腿。
“小狮王!”展昭道:“不可伤人!”
小狮王看看展昭,立时退开两步,但是一双怒目依旧逼视着二鬼,口中不断发出震人魂魄的低吼。
二鬼对视一眼,慌忙隐去身形,逃回了幽冥地府。
感受到殿内的森冷之气已然随之褪去,展昭才舒出一口气,回身再看思恩,见她已然放下左臂,神情也已恢复安稳。
拨开青纱门帘,新竹步入大殿,屈膝一礼,道:“展大人!”
看到她手中的药碗,展昭问道:“药煎好了?”
“煎好了。”新竹走向思恩道:“奴婢这就喂公主服药。”拿起碗中的汤匙,浅浅舀起一匙,小心翼翼地送进她口中。
不料药汁方一入喉,思恩便轻咳一声,继而面色一白,不住咳嗽起来。
展昭连忙坐在床边,一手托起她的身子,让她靠在自己肩头,一手点上她胸前的檀中穴,帮她止住咳嗽。
思恩按着心口,虚弱地喘息了许久,长睫颤了两颤,却无力睁开双眼。
新竹取出丝帕,擦净她唇边的药汁,又重新舀了一匙,递向她道:“公主!”
奇苦无比的药味,令思恩蹙起眉心,下意识紧闭双唇,把头侧向一边。
新竹见她如此,为难地看了看展昭。
展昭接过汤匙,送到思恩唇边道:“思恩!”
听到他的声音,思恩心头一动,抬眸看向展昭。
展昭眸中含笑,和暖的声音劝道:“这是天界的仙药,喝了一定会见效。”
思恩听闻此言,顿觉这药变得不再那般苦涩,于是听话张口,把药喝了下去。
新竹看着展昭又喂她喝下两匙,不禁会心一笑。
思恩虽已苏醒,却仍是气弱体虚,每服一口汤药,都会影响呼吸。勉强喝了几口,便对展昭摇头,再也不肯喝了。
展昭轻叹一声,不忍再逼她服药,于是把汤匙交给新竹,准备扶思恩躺下歇息。
思恩缓缓抬手,握住他的胳膊道:“我想……坐一会儿……”
展昭点点头,遂与新竹一同,扶她倚坐在床头。
帝屋仙树的落叶不愧是天界圣药,思恩服下不久,就已起了效用。不仅持续的高热终于退了一些,几欲耗尽的元气也已有所恢复。
拭去鬓边的薄汗,思恩发觉颈上绕着一屡乱发,见展昭坐在床边的圆凳上,正静静地望着她,忙把乱发理顺,让它垂在胸前。
窗外,日已西斜,落霞的柔光透过西窗,将一层朦胧的暖色映在床上,衬得思恩的容颜愈发莹润、娇美。
新竹提起鎏金执壶,倒上两盏清甜解暑的樱桃梅子茶,随即端起托盘,走向展昭道:“殿下,请用茶!”见他拿起一盏,便把另一盏呈给思恩。
思恩轻抿了一口,压下汤药的苦涩,转眸看向展昭,见他左手持盏,看向他的右臂道:“殿下的伤怎么样了?”
把茶盏交给新竹,展昭淡笑着道:“已经没事了。”想起昨日在慈孝庵答应她的事,道:“只是……我的灵力尚未恢复,无法修复你那只玉镯,等过几日……”
“不急,”思恩关切地端详着他,道:“玉镯的事,以后再说。”吩咐新竹道:“拿纸笔来!”
“是,公主!”新竹接下她手中的茶盏,转身走向书案。放下托盘之后,将一叠梅花笺纸和一支散卓宣笔呈给思恩。
思恩斟酌片刻,写下一个方子道:“让御药院照方抓药,然后派人把药送到开封府。”
新竹屈膝领命,躬身退出了寝殿。
思恩对展昭道:“这药固然不及仙界灵草,但也是凡间难得的草药。”眸中光芒轻闪,露出自信的微笑道:“只要殿下每日按时服用,想必不出五日,便能恢复灵力。”
虽然展昭早知她精通医术,却没料到她的医术竟如此之高,微一诧异之后,对她点了点头。
思恩宛然一笑,正欲细细叮嘱服药的具体时辰,却听展昭问道:“新竹是昆仑的人?”
思恩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不过,她的身份,我也刚知道不久。”随即,详细说道:“记得三日之前,我娘来此见我,为防新竹偷听,便对她施了定身法……”说着,以帕掩口,轻咳了两声,稍稍缓了缓道:“谁知她站在那里,虽然一动不动,却把我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。幸而我娘机敏,很快就看出了端倪。新竹无法再隐瞒,这才说出真相。”
展昭心中奇怪:“她若当真来自昆仑,为何要对思恩隐瞒身份,宁氏夫人又怎会不认得她?”
只听思恩继续道:“原来,早在十九年前,祖母便知我已转世,成为八贤王的女儿,故而安排新竹下凡,做我的近身侍婢。”
展昭心想:“看来她的祖母亦非普通仙人。”回想杨戬当初查到的相关背景,问道:“听说,你的祖母是神医华佗的同门?”
“是啊,”思恩道:“我前世所学的医术就是祖母教的……”忽觉气息一滞,忍不住又咳嗽起来。
展昭蹙了蹙眉,劝道:“虽说医者难以自医,但是你的医术远非凡人可比,何不尝试为自己开个方子?”
思恩低垂长睫,若有所思地道:“我……没有病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展昭道。
“昨日离开慈孝庵时,我只是有些低热,只要修养几日,自然能够痊愈。”思恩黯然道:“可是,行到西山脚下……一缕香风吹进了轿子……”
“香风?”展昭诧异道。
思恩笃定地望着他道:“那是九重天界才有的奇香……”
展昭听闻此言,不禁陷入了沉思,心中虽有猜测,却不便对她言明,于是安慰她道:“无论这场病究竟因何而起,你都不会有事的。”看向乖乖卧在床脚的小狮王,道:“有它守在这里,没人能伤害你。而且,我已命小顺子到天庭去见老君,想必过不多时,老君就会来救你。”三指伸入腰带,取出自己身上仅有的四片金叶子,道:“这是帝屋仙树的落叶,把它放在枕边,亦可保你平安!”
思恩伸出纤指,接下落叶道:“谢殿下。”不经意间,瞥见他的腰间露出白玉的一端,不觉心下一喜,柔声问道:“殿下……一直把它带在身上?”
展昭微微一怔,沿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,原来思恩说的,是她当日所赠的断簪,于是眸中含笑,对她点了点头。
思恩嫣然一笑,粉面含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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